时针反向滴答，画面回到了多年前校园的初夏。彼时外面的太阳已经有些毒，教室里的电扇飞速旋转，仍觉得燥热。黑板上醒目的“考试倒计时”，堆满了课桌的厚厚的书本试卷，使燥热的空气里弥漫着躁动不安的气息。这画面在某个瞬间定格，我刚想伸手触碰，画面却消失不见。

高考结束距今已有六年有余，其间的点点滴滴一起涌上心头，本想细加找寻，却只拾得某些残片。

（一）

数学考试结束后，身边传来各种对答案的声音。对有的人来说，对答案是一种分享自己胜利的炫耀，但对数学很弱的我来说，却是一种巨大的折磨。旁人分享答案后脸上的喜悦与自信，让我心神不宁，尤其是在我听到某道题大家的选择和我不一样时，我更加提心吊胆。

一到家，我就赶快拨通好友的电话，彼时好友已经被保送到了上海的某所211学府。

“你帮我算算，第一道数列最终的结果是多少？别人算的结果和我不一样，你帮我算算，是不是我错了？”

他拿起了笔开始演算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，伴随着的还有我的心跳声。时间一点一点过去，我的心也慢慢提到了嗓子眼。

“我算完了，你的答案是正确的，他们做错了。”电话那头传来了非常笃定的声音。

像吃了定心丸一般，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，有了好友的保证，对数学的担心也被我抛之脑后。第二天的文综和英语考试，我都发挥得特别正常。

考试结束后没过几天，答案送到了我们手中，就好像为了炫耀战利品一样，我迫不及待地找到了那道数列题的答案。

不是吧？怎么答案和他说的不一样？我疑惑地拨通了朋友的电话，说：“那道数列题答案怎么和你算的不一样啊？”

“因为你的确算错了啊。”

我一时愣在了那里，猛地，冷汗从我后背密密渗出，大脑中的思维线条凌乱着、游走着，在一瞬间，它们一起走到了终点。一切的思绪都换成了劫后余生般的感叹：“太感谢了！”

时至今日，每每和朋友提及此事，我总不胜感慨。如果他当时对我说了实话，如果毫不留情地指出错误，对他来说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，但对我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，我不敢想象。

生活没有如果，这句话一般用来形容那些充满遗憾的故事。而当它在我身上发生时，竟如此温暖。

（二）

原以为高考前的等待会太过紧张，然而那晚我听着《克罗地亚狂想曲》，竟酣然入睡。接下来的一切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，没有异常的试题，也没有想象中的紧张。交卷的铃声响起，大家平静地递交试卷，收拾文具，安静地离开考场。没有想象中书本的漫天飞舞，没有记者采访，没有家长祝贺，没有如释重负的掌声，没有宣泄压抑的叫嚣。没有，都没

有。考场外，车辆川流不息，考生摩肩接踵。清脆的清场铃声响起，伴随着悦耳的音乐，那充斥着太多未知、迷茫、兴奋和许多难以言表的情感，都随着那些喧嚣和嘈杂，与高考一同埋葬了。那天夜里，风很温柔，月色很美，隔壁房间里的妈妈睡得很香。又到了一年一度的

高考季，看到学校门前行色匆匆的学生们，看到那些稚气未脱却又踌躇满志的脸庞，突然想起一首诗：

鹏北海，凤朝阳，又携书剑路茫茫。明年此日青云去，却笑人间举子忙。

（作者单位：能源投资公司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