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一天晚上到达恒山脚下的浑源，这是座关外的县级城市。已经是农历四月出头了，这里仍然没有呈现出郁郁葱葱的景象。倒是平整、干净、利落的阡陌，做好了春播下种的准备。

从高速下来，沿笔直、宽阔的柏油路驶向一处白墙红瓦为主打基调色的县城。在黑压压的远山笼罩下，土黄色的农田衬托中，那种色彩让人感觉到了这座县城热情好客的温度。

精致的县城，没有过多的弯弯绕绕，一眼便看透了东西和南北衔道，很容易在脑海中迅速地勾勒出一个轮廓。新规划整修的街道上，行人车辆不多，只有拐入老街坊里，才见人头攒动，小商小铺开张营业的热闹。

早听说浑源凉粉出名好吃，找到了一处“高大姐”浑源凉粉店。房间不大，只有几张方桌，却收拾得干净整洁，已有客人落座正在品尝。小店进门显眼处一张条桌上，三个大盆内分别盛着白、黄、青色的粉坨子，白的透亮，黄的粉嫩、青的浑厚，即使不是炎热的夏季，春寒的天气，上眼便有了食欲。赶忙叫了土豆粉、碗豆粉、绿豆粉各来一碗。老板麻利地从盆中捞出一坨，放在手掌中，用刀横片成两层，再立刀轻松地拔到碗里。盘上点豆腐干，洒上点香菜叶，浇上一股特制辣椒油，便大功告成了。火红的汤汁中，在绿丝的陪伴下，爽滑的浮在碗里。舀一勺入口，香而不辣，嫩而不松，爽而不凉，舒服极了。又点几个家常菜，要了一瓶当地纯粮酿老白干，一顿开心的地方小吃为明天登山酝酿了一份好心情。

清晨，没有喧嚣的杂音，只有静静的新鲜气息。温度比预想的要好，一件单衫和薄外套恰好。出城不到一刻钟，就拐上了山里路。因为春风拂面迟，映入眼帘的山峰都是灰黑色的，仿佛还在冬眠的沉睡中，没有活跃起来，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山的挺拔和厚重。

在一处拓宽了的山谷口，建了北岳恒山游客集散中心，高大的山门牌坊，告明了从此入山。由于是淡季，可以自驾车到达第二平台，从那里开始步行登山。

登山伊始，抬头便见高耸的山崖面上，红色醒目的“悟”字，这是让人边登山、边悟道呀！

群峰之中，唯有恒山主峰遍布苍松翠柏，所经山崖路边不乏百年之木。有合抱树王已越千年、有奇型怪异树木被赋予神化传说。如虎口松，便是修仙张果老骑驴归来，突遇斑斓猛虎，他骑的驴子，与老虎搏斗，赶跑老虎的标志。还有果老岭松，仙人归来，遇狂风暴雨，路泥泞难走，便留下了驴奋勇向前的蹄印和仙人扶地的掌纹。即使是回归修炼的道场前，仍然少不了天象无常的锤炼，无时无刻不在修行面对。

恒山上道家修行的道观不少，或隐藏于山崖凹洞中，或悬挂于山壁的凸岩上，依山而建，藏“观”于山，虽然惊险奇特，却浑然一体，坚如磐石。隐于山林中神龙见首不见尾，又露出金碧辉煌阁脊飞檐，斗拱飞虹，让人叹为观止。惊险之处，便人迹稀少，清净不被打扰，才好禁欲望，理思想，修得正果。

过寺院道观，路人多数不解，我也是期盼登顶的感觉。绕过六层的庙宇，便有一条石阶盘旋而上。同行的朋友已望山打了退堂鼓，我还是决定不要放弃难得机会。尽管腿脚已经有点酸困，还是挡不住冲顶的诱惑。

登顶的山路只有一条，越往上走越陡峭。偶尔回身下望，隐藏于各处的寺院道观可数可点，与山下河流山川构成了一副青山绿水图。再往上走，便有了过隙的风声，还有叫不上名子的玲珑小鸟，那脆脆的声音，美妙地钻进耳朵，浸入心脾。石阶拐弯处，一位老者端坐在那里，捧着一本老旧的书入神地看着。虽说是位普通的看山人，却能修行般入定阅书，也算难得的执着，世事修为时时修了。

前面有两位登山者停了下来，回身对我说，再往上走太陡了，可得想好了。果然，坡度变得直立多了，且不知后面还有多少险峻的路程。他们止步于此，心怀遗憾撤下去了，我却鼓气勇气欣然向上。拾级而上，抬脚缓下来，小腿不觉有点酸困，稍息又有力气攀登。脑子里想起母亲说过的一句话：力气是浮财，使了重来。人有了韧劲，便有了可能。

越往上走，看到层境也不一样。原来眼中感觉高大装不下的，一样轻松尽收眼底。孤立的庙宇楼阁，分散中显出特有的布局，与蓝天白云和碧水山川织成一幅美丽生动的画卷。

人到筋疲力尽，思绪也多。为什么那么多人对登顶乐此不疲呢？劳其筋骨，饿其体肤，或许才能激发重生。千辛万苦，不惜极限，或是才能征服自己。历经磨难，越挫越勇，或将给蔑视者有力的回应。

直上欲速，险而不能达；求迂回，远而能到顶。盘旋转至山侧，有一裂隙处突破而上，便能望到山顶。此处，镇立观览亭。举目远眺，一览众山小。凝神静气，意气风发瞬间。

再往山顶，便是一条笔直的石阶路了。晴朗的天空，浮动的白云，便似一条天路通向神秘的天宫。路上，有相拥漫步向前的恋人，爱情的力量真是无穷的。有携手缓步向上的夫妻，痴情今生也算无憾的。有嬉戏跃步而上的少年，年少轻狂该是无愁的。有孤独蹒跚而上的行者，内心清净便是无惧的。

站在海拔2016.1米的高度，环顾四周，看清了庇护三晋的天然屏障，看到了舒展的千亩良田，看见了蜿蜒的交通干线，也想到许多……

下山，痛快与欢畅伴随，难忘北岳恒山登顶之旅。路遇一个大人带着一双儿女刚刚登山，小孩天真地问父亲，咱登到这里就能下了吧！这位父亲说，咱们还没登顶怎能算登了山呢！我们来了，不能留下遗呀。两个小孩似懂非懂地跟着大人又向山顶攀去……

（作者单位：西曲矿）